4月7日，2018年轰动兰州的“瓜农刺死城管案”，在案发4年9个月后，终于在兰州中院第一次开庭审理，被告王爱文的辩护律师称，将做无罪辩护。

在前一期节目中，我曾评论本案，我问：兰州“瓜农刺死城管”与北京“小贩刺死城管”，公众为何同情贩夫走卒，却不待见城管？今天，我还要再十问本案，以期为瓜农何辜、城管何恨、公众何怒、良法何为的问题，找到答案。

一问瓜农何辜？只为多卖几毛钱，家庭贫困的王军宏、王爱文、王爱武父子三人，开着欠债的微型小货车，来回400多公里，从乡村到兰州卖瓜，却遭遇城管多次驱赶、围殴。在被多位城管殴打时起而抗争，身患精神疾病、“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王爱武，为防卫而持锤、持刀杀伤人，他们何辜？

二问城管何恨？农民进城卖瓜，城管不是疏导服务，而是暴力驱赶。遭到围观群众批评时，不是自我反省，改变工作作风，而是恼羞成怒，次日纠集16位队员蓄意打击报复，一路追踪，不分青红，不管皂白，见面即收秤打人，攻击行为十分危险。这些胆大妄为的城管，对卑微求生的瓜农何恨之有？

（图片截取自抖音号：哈尔滨日报社）

三问公众何怒？瓜农卖瓜，城管驱赶，围观群众却都帮瓜农父子说话，直言“人家农民进城卖点儿东西也不容易。别收人家秤了，让人家走就行了”。市民都不在意瓜农影响了城市秩序，城管为何就如此在意？当城管次日打人时，市民要求城管停手。公众之怒，即是天理人情国法。那么，公众怒从何来？

四问良法何为？百姓土地养百姓，百姓城市爱百姓，人民法治为人民。只有良法，才能良治。所谓良法，就是爱民之法；所谓良治，就是爱民之治。设立城管制度，绝不该是与人民作对，甚至与人民为敌，而是服务人民。凡与人民作对、与人民为敌者，必是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良法之为，即应保护人民，而打击人民之敌。因此，瓜农虽刺死城管，但观察全案真相，瓜农三人均应无罪。

五问通报何错？当年，当地曾发布案情通报，称李富文等4名执法人员前一日遭王军宏父子阻挠，案发当日带15名队员“开展日常巡查工作时，再次发现王军宏父子三人占道经营”，城管扣押地秤时，双方发生冲突。果真是开展工作？果真有占道经营？果然只因扣押地秤？所谓冲突，不过是城管找人在先，堵车在先，恶语在先，出手在先，围殴在先，伤人在先。通报应客观，不该偏袒。

（图片截取自抖音号：哈尔滨日报社）

六问执法何有？按起诉书的说法，李富文带着15名队员，找到城关区北面滩新村二村，收缴瓜农父子的电子台秤。据多位证人说，这些城管队员一路打听，一路追踪，不找到瓜农父子不罢休，见面之后即主动出手围殴。这是寻衅滋事的典型做法，哪来的执法？非法暴力执法即是违法犯罪，对抗违法犯罪即是正义。

七问证据何在？城管围殴瓜农父子时，目击证人曾掏出手机准备拍摄，但被抢走。他听到城管放话，“我让你们父子三人从雁滩消失”。目击证人当时用来拍视频的手机一直没要回来，“去了四五个地方，都说找不到了。”真找不到了，还是假找不到了？到底什么人在试图隐藏关键证据？

八问伪证何罪？据报道，打人时，多名城管人员关闭了执法记录仪。城管杨彬彬用手机拍摄了完整视频，事后却仅截取一部分提交给侦查机关，并对现场情况和事情起因作了“完全与客观证据不符的虚假陈述”。既然如此，杨彬彬就涉嫌伪证罪，公检法三方都需要启动对其涉嫌伪证罪的侦查、诉讼和审判。

（图片截取自抖音号：哈尔滨日报社）

九问故意何来？起诉书将王爱文以“故意杀人罪”公诉，但综合公开信息，王爱文与城管王翔军之死并无关联。反之，王爱文遭轮番殴打，起身后满脸是血，发现王翔军一动不动后，就再没打。视频显示，看到王爱武持铁锤出现，王爱文还伸手阻拦弟弟。王爱武拿秤击打王翔军时，王爱文喊着“别打了”，王爱武随后停手。就此而言，公诉王爱文“故意杀人罪”的“故意”，基于什么判断？

十问罪从何来？瓜农卖瓜，一不违法，二不犯罪，身受围殴，愤而自卫，何罪之有？二级精神残疾病人，被强力刺激，行为失控，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即便持锤伤人、持刀杀人，又何罪之有？如判三瓜农有罪，我们的社会即有罪，我们的法律即有罪，我们头上的苍天即有罪。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法治，讲究政治效果第一、社会效果第二、法律效果第三。据于此，如判无辜瓜农以罪，如判精神病人以罪，任由公人欺人而不加以惩戒，则公众怒火必将重燃，如此一来，政治效果何在，社会效果何有？法何以良，道何以德？公序何以树，良俗何以建？因此，宣三瓜农无罪，才是正义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