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与法治之间的革命关系

“闹”是人民群众在“规则能力”问题上自我发动和自我实现的有效途径，是对明规则或潜规则、合法或违法、真相或假相等一切是非标准的嘲弄，是超出社会伦理范畴的、只体现人民群众力量的绝对正义的革命行动。“闹”与法治之间的有着独特关系，“闹”的成败关键不在于事实和法律，而在于能否触发民意，作为弥补“规则能力”不足的有效措施，“闹”体现的正是人民群众的革命智慧。

文 | 人半弓

来源 | 人半弓的法律博客

“闹”就是闹事的“闹”。“闹”是当今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与法治之间是革命关系，这还要从能人腐败说起。

我们处在能人辈出且腐败的时代，能人的能力可以体现在很多方面，其中之一是“规则能力”，规则能力有两层含义：一是掌控规则的能力；二是发现和运用潜规则的能力。你如果拥有超常的规则能力，就可以搭建和执行完全利己的规则，因此也就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获得超常的利益，这就是能力，用这种能力去腐败，就叫做能人腐败。

依法治国去年末才开始，法治一直不够健全，许多领域没有统一而且公开的规则，或者即使有也无需遵守。所以，长期以来，每逢大情小事，都习惯于把利益输送和长官意志当成规则，或者选择适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潜规则，规则能力指的就是在这种局面下如鱼得水的能力。

“规则能力”其实也简单。只要手中拥有权力或资源，又或者本身就是个“二代”，也就具备了高人一等的规则能力，行为路径、商业利润、国有资产、权力租金都按照最为利己的规则来运行，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政绩、财富、声誉，等等一切美好的东西。

“规则能力”或许也并不简单。寻常民众要衣食住行、置业理财，因为没有可资依靠的法治和诚信，为避免吃亏上当，只能硬着头皮从摸清规则开始努力争取，直直地把自己培养成了方方面面的专家，才终于明白个中的道儿，吃亏沾光心中有数，从此才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倘若再碰上点儿飞来横祸，学问再大恐怕也不够使，如果再没个业内人士帮助你，那就等着不明就里地受折腾吧。

底层百姓不懂什么叫“规则能力”，但明白凡事都必定有“道儿”这点粗理儿。他们也想避免吃亏上当，却又无力将自己培养成能够发现真相的专家，于是，一种传承已久的法宝空前地被发扬光大了，这个法宝就是“闹”，上访、曝光、死磕等等，都是“闹”的形式。

所以，“闹”是人民群众在“规则能力”问题上自我发动和自我实现的有效途径，是对明规则或潜规则、合法或违法、真相或假相等一切是非标准的嘲弄，是超出社会伦理范畴的、只体现人民群众力量的绝对正义的革命行动。许多地方政府栽在“闹”的手里而倍感委屈，许多媒体对“闹”先是疯狂助推，到最后再沉痛反思，都是因为不明白“闹”与法治之间的这种独特关系；不明白“闹”的成败关键不在于事实和法律，而在于能否触发民意；不明白“凡是‘闹’大的就是合理的”这点儿朴素的革命道理。

作为弥补“规则能力”不足的有效措施，“闹”体现的正是人民群众的革命智慧。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闹”与法治之间是革命关系，是社会不同阶层从不同角度践行公平正义的有生力量。

当然，“闹”追根溯源是社会法治不昌，潜规则横行，社会机构庞杂却无效，人民辛勤却焦虑，而衍生出来一种底层民众的救济措施，“闹”的革命性也并非法治的应有之义，反而是破坏法治的异化行为。我不是个革命者，理解但不支持任何一种形式的“闹”，而始终相信唯有坚持法律的权威和统一，切实避免任何个人意志凌驾于法律之上，打破潜规则，权力法治化，才是根除社会积弊之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