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位省委书记发表署名文章，对当地发生的腐败现象进行了分析和思考。其中提到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该省某市委书记因严重违纪违法被查处，而此前不久，省委巡视组对他作出的评价竟然是：“时刻以一名党的高级干部标准要求自己，严于律己”。干部管理上“失之于宽、失之于软”的常见病，反腐败斗争中“一把尺子严到底”的现实难度，可见一斑。
事实上，从省级到市县乡的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力度呈逐级递减趋势，落实主体责任存在边际效益递减，是各地在纪委办案和巡视过程中发现的普遍问题。有的省份，超过六成的信访举报量、七成的越级信访举报集中在县处级以下干部，但查案率逐级下降，有1/5的乡镇两年多来一个案件也没查过。
十八大以来，中央对反腐一直保持着高压态势。然而如何层层传导压力，成了关乎全局的大问题。从现实情况看，“上面九级风浪、下面纹丝不动”，一些地方被动反腐、内在驱动力不足的状况，亟待解决。正如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上一篇文章所说：在反腐败问题上，只靠中央抓，能抓得过来吗？只有上下联动，形成反腐全链条，才能凝聚合力，不断遏制腐败蔓延的势头。
从任务分解的角度而言，地方需要跟上中央的步伐和节奏。看看中央纪委查处的中管干部违纪违法问题，很多都是发生在担任下级一把手期间；有的省已查处的领导干部中，半数以上属于“带病提拔”，有的一把手甚至“带病”在岗10年、20年，屡被提拔。在不少地方，一些基层干部的贪腐行为，在当地群众看来近乎是公开的，甚至是从贫困群众“口中夺食”。对这种群众身边的腐败，更是姑息不得。
从捏紧拳头的角度考虑，还需要上下互相给力。腐败分子由于利益所系，总会明里暗里钻空子、搞抵制，甚至负隅顽抗。山西省交通厅原党组书记、厅长段建国，在纪检组长对干部提出廉政要求时，当场就讲“不要听他瞎诈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这样的顶风违纪，往往是发生在封闭小环境里的遭遇战。指望相关部门每一次都顶住，除了外部必要的支持，更有赖于政治生态的整体改善。
从宏观层面讲，反腐是一场是与非、正与邪的价值观较量，而还原到具体的政治环境中，它更是人心拉锯战。安徽省纪委一位领导干部曾讲过一个例子，皖南一位县长调任皖北任县委书记，处理了多名不称职干部，后被提拔为市纪委书记，却在党代会上落选市委常委。有些地方反腐动力不足，与扭曲观念、不良心态等隐形掣肘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讲，更要打破“上有保护伞、下有办事员”的格局，树立廉能者上、贪腐者下的导向，才能实现反腐压力的无障碍传导。
十八大以来的反腐败斗争，之所以能扭转风气，给人信心，明面上是把那么多“老虎”打下去了，更重要的胜利是让纪律严起来、让规矩站起来，有问题的干部很难再找到挡箭牌。天津市原公安局长武长顺被调查期间，曾打电话给调查组，说某中央领导办公室给组长带了本书，试图设置阻碍。结果调查组决定按规矩上报中央，小花招就被拆穿了。对反腐而言，在哪儿都站得住的纪律规矩，才是最给力的外部支持。下一步的反腐败斗争，关键也在这里。正如中央领导同志所强调的，要修改好《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把纪律和规矩挺在法律前面，挺在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前沿。
当前的反腐败斗争，初步遏制了腐败蔓延势头，为下一步的工作争取到了主动和时间。这就好比一场战役，前锋营已经积累了优势，取得了战略主动，就等待大部队跟上来扩大战果，争取全胜。只要形成全链条，上下联动，从严到底，就能不断取得反腐倡廉的新成效，把廉洁政治建设推向新境界。
《 人民日报 》（ 2015年05月26日 05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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