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法制日报》2015年03月31日第10版，作者陈雷，《联合国反腐败公约》履约审议机制中国政府专家、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刑法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近日，因贪污、受贿、挪用公款3亿元并非法转移境外的中储粮河南周口直属仓库原主任乔建军前妻赵世兰，因涉嫌共谋洗钱、移民欺诈等犯罪被美国执法机关逮捕，并被判定不得保释的消息传来，令人振奋。乔建军案，是近年来中美两国反腐败执法合作的又一起典型案例，美方的积极举措，有效地促进了该案执法合作取得重要进展，这也表明美国等西方国家正在改变对中国司法制度不信任的态度。加强反腐败领域的国际合作，已逐渐成为主流，也印证了这些国家已不再是腐败分子的“避罪天堂”。

“硕鼠被诉”成中美反腐合作新成果

针对腐败分子潜逃前后，通过洗钱等方式，将贪污贿赂等犯罪所得向境外转移，相关国家对涉及该国洗钱等行为也拥有管辖权，基于相互尊重对方国家的司法管辖权，通过司法国际合作机制相互配合、协助对方国家完成刑事诉讼程序，首先由逃往国对潜逃嫌犯行使管辖权，并承诺待该国刑事诉讼程序完成或该国对其定罪后服刑完毕，再将其遣返或移交给另一国行使管辖权。本案中，乔建军在中国涉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犯罪，触犯我国的法律，检察机关依法对其立案侦查，我国对其拥有无可争辩的管辖权。又由于乔建军和赵世兰涉嫌跨国洗钱以及采取骗取手段取得在美国的永久居留身份，触犯了美国的法律，在美国也构成犯罪。因此，中美两国都拥有乔建军案件的刑事管辖权。目前，除中国检察机关对乔建军涉嫌职务犯罪立案侦查外，美国司法当局也对乔建军赵世兰夫妇涉嫌共谋洗钱、欺诈等犯罪起诉，说明美方并没有放弃对二人涉及美国犯罪行为的刑事管辖权。

乔建军案是继广东开平案“二许”(许超凡、许国俊)在美国的审判后，又一起中美追诉国际合作的案件。除同案犯余振东经辩诉交易被遣返回国受审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外，“二许”分别被美国法院以洗钱、诈骗等罪名，判处入狱25年和22年，同时被判决退还中国银行4.82亿美元的涉案赃款。根据美国的法律和美方作出的执法合作承诺，“二许”在美国服刑完毕后，将被遣返中国。中国检察机关将继续对“二许”在中国犯下的罪行追诉。

由此可见，乔建军案国际执法合作也将遵循广东开平案的合作模式，或者如余振东那样，经过“辩诉交易”方式，以轻罪处理的方式，向我国移交案犯；或者如“二许”那样，在美国判重刑服刑完毕并被遣返后，我国司法机关再依法进行审判并从重处罚。可以预料，今后中美执法合作的多数案件将参照这一模式处理。因此，追诉国际合作将逐渐成为中美两国反腐败司法合作的常态方式。

加强司法合作让追逃追赃取得实效

目前，以美国为主的西方发达国家对我国开展的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尤为注重和强调国与国之间开展司法合作。以本案为例，乔建军潜逃美国后，我国检察机关在第一时间向美方通报了案情，并确定案件的联络人。此后，中美双方进行了多层面的工作磋商和沟通，双方相互提出司法协助请求。我国检察机关向美方提供了大量的乔建军涉嫌犯罪的证据资料和他们夫妇提供虚假婚姻证明材料，美方也安排了专人负责该案并数次安排执法人员来华调查取证。同时，美方也及时向中方反馈和通报美方办理该案的进展情况，提供相关证据资料。

美国检察官将乔建军、赵世兰告上刑事法庭，是两国司法合作成果的具体体现。下一步在美国法庭审理过程中，如果需要中方证人出庭作证，根据美方提出的司法协助请求，中方可以依据两国签署的刑事司法协助协定，安排包括办案人员在内的证人赴美或者通过远程视频作证方式在法庭上作证，协助美国检察官指控他们涉嫌的犯罪。待美方完成刑事诉讼或者二人服刑完毕，美国司法机关以驱逐出境的方式将他们遣返中国，则体现了两国司法合作的最终结果。目前，对于仍然在逃的乔建军，美方已表示将在美国范围内全力追捕。如果他逃往第三国，中美两国均可启动引渡等追逃程序。

与此同时，适时启动追赃国际合作程序也十分重要。首先，应当通过司法协助途径请求美国或涉及赃款赃物的国家(如加拿大)协助追查乔建军、赵世兰的涉案赃款赃物，并予以查封、扣押或冻结。据新闻报道，目前美国执法当局已查封了赵世兰位于西雅图的一处面积900多平方米的涉案豪宅，还发现了她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有一家企业和两处地产。其次，启动追缴赃款赃物程序。对于已被美方查封、扣押和冻结涉案财产，经双方协商，可以由美国检察官启动刑事判决没收程序或者仅针对涉案财产的民事没收程序进行追缴；也可以由我国检察机关启动违法所得没收程序追缴。第三，返还程序。涉案赃款被追缴没收后，应当通过司法协助的渠道，请求美国方面全数归还或者请求美国承认与执行我国法院作出的没收裁定。

巩固合作成果助力“天网”行动

日前，中央反腐败协调小组国际追逃追赃工作办公室启动“天网”行动，决定从今年4月开始，综合运用检务、警务、外交、金融等手段，集中时间、集中力量开展对外逃腐败分子的专项追逃追赃行动。

美国是目前我国腐败分子外逃和腐败资产流入最主要目的地国，当然是此次“天网”行动的重中之重。据媒体介绍，目前中国检察机关就加强中美海外追逃追赃司法合作，已向美国提供了一份追逃“优先名单”，请求美方协助追捕。

美方也证实曾收到过中国提供的逃美贪官名单，并明确表示鼓励中方提供有力的证据和情报，以便让美国执法部门能够对涉腐案件进行调查和起诉，同时还表示对于外逃人员可以采取遣返等措施。

因此，巩固已有的合作成果，将乔建军案等正在办理的国际合作案件办扎实，促进美方对仍然在逃的乔建军加大国内和国际追捕力度，全面、深入地查找和核实涉案赃款赃物，并采取查封、扣押和冻结措施，将潜逃的腐败分子绳之以法，赃款赃物追缴返还，以最终实现国际追逃追赃的目标。在总结工作经验的基础上，将乔案和“二许”等案件办成中美两国司法合作的典型案件和示范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