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政事儿】老王公开贪官忏悔录，堕落都有“四部曲”

文/党报评论君

近日，中央纪委网站开设“忏悔录”专栏，落马贪官自剖心史，让人看到他们如何一步一步坠入深渊。截至目前，已经通过原文刊发或内容综述的方式，曝光了江苏徐州市政协原副主席张引、辽宁广播电视台原台长史联文、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原党组书记秦玉海、山东省济南市委原书记王敏等几个官员的“自白书”。

细读这些东窗事发后的回望，堕落之路上，有浑然不觉、有天人交战，虽然情况各不相同，但综合起来看，可以用四个关键词，划出这些贪官们相似的人生曲线。

财政花钱“一支笔”、选人用人“一句话”……贪官多是单位一把手，或者是重要岗位的主要负责人，能支配巨额财政资金，能调配很多公共资源。当你手中掌管着3000余人的干部队伍和几十亿的流动资金，如果外没有监督、内没有敬畏，随随便便能产生“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巨额利益，要保持淡定，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正如史联文所说，“一个人的权力太大了，独断专横，他就会运用权力为自己所用，党和人民的利益就被放弃了，失去了宗旨就失去了方向。”走向贪腐的第一步，无疑就是这样的擅权。这个电视台原台长就认为，自己的人生转折，就是“当上台长后，我的虚荣心也强了，脱离了群众的监督”。

无独有偶，爱好摄影的秦玉海被一步步拉下马，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权力的影响力。谈到一些人和公司给他送昂贵的器材、出版画册、办展览，秦玉海说：“我是省人大常委会的党组书记、副主任，过去还担任过副省长、焦作市委书记，他们公司和个人的发展，都处于我的职务影响和制约下，他们不可能向我要钱。”

因为迷信权力，所以迷失于权力，面对这样的教训，不能不警醒。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都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短板。古希腊神话里的“阿喀琉斯之踵”，能让刀枪不入的英雄人物一箭毙命。在这几篇忏悔录中，几个落马官员都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自己的“命门”。

秦玉海的短板，在爱好。醉心山水，拿起相机，留下风景，本来是风雅之事。但对于领导干部，如果没有正确的自我认知，就容易把“雅好”变成了“雅腐”。幻想自己“跻身世界一流摄影大师之列”，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表现山水之美，认为自己可以凭借摄影作品“名垂千古”……这样的痴迷之下，难免被人钻了空子。

再看王敏，短板无疑是“享乐”二字。忏悔录里回顾，1992年王敏从美国参加培训班回到北京，经熟人介绍，和几个商人一起去豪华酒店吃喝玩乐。这种奢靡生活对他刺激很大，看到别人生活那样舒适，环境那么高档，花钱那样大方，很是羡慕，产生了有钱就有好生活的念头。也正是从那时起，贪欲的种子在王敏头脑中悄然种下，并快速畸形膨胀起来。真是“贪如水，不遏则滔天；欲如火，不遏则燎原”。

对于短板，官员心里要刻下一个“怕”字，像习近平要求的那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看守好自己最容易决堤溃坝的那一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了权力，有了短板，也就相当于蛋有了缝，苍蝇自然会叮上来。习近平总书记在与县委书记座谈时，就曾经警告过：“各种诱惑、算计都冲着你来，各种讨好、捧杀都对着你去，往往会成为‘围猎’的对象”。怎么围猎的？这几份忏悔录里都有提及。

首先是“惑之以敬”。史联文说“由于自己权力的变化，周边的人也在改变着对我的态度”“‘急功见礼者’‘利益追求者’和周边人的奉承、吹捧、虚伪的殷勤和低尊，让你身不由己地陷入他们设计的泥潭之中”。秦玉海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没有您就没有云台山”，都有人夸张地吹捧他“在摄影艺术上具有卓越的才能”。

然后是“示之以奢”，让你看到骄奢淫逸，然后就回不了头、上不了岸了。王敏的例子前面说过，心中种下贪腐的种子，是在和几个商人去豪华酒店吃喝玩乐之后。张引也说，“看着那些老板住豪宅开好车，穿名牌出入高档会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过得何其潇洒自如！”而“比比自己，没日没夜地加班，有时招商引资还要陪着笑脸，每个月就拿这点工资，觉得太亏了”。

这之后，就是“动之以利”，请君入瓮了。

深感于这样的围猎，史联文痛切地总结，“少与商人打交道”，因为他们“与你接触中总是施以小利换取大利”；“注意表面谦和的圆滑人”，这种人一旦和你的利益产生关联时，马上释放出一种假象，以低蹲式的状态博得你的好感和同情；“谨慎地与你身旁的人保持距离”，身边人熟悉你，与你长期工作在一起，容易投你所好，天长地久，容易沾染恶习。

有了上面这一层层的铺垫，最后的结局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沦陷的方式虽然各有不同，但相同的一点，都是从“小事”开始，以“悔恨”告终。

张引的第一道缝，裂开在“奖金”上。他给自己发奖金，表面上是鼓励先进，实则是为了个人敛财。刚开始时，只是自己拿的比别人多，最终发展到“用财政的钱配套，再后来发展到只要是重点项目，就列支发钱”。秦玉海则是沦陷于“私人定制式”腐败，他对于摄影爱好的高调宣扬，让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嗅到了商机，奉上了“精神鸦片”

而到了这一步，“悔恨”已晚矣。张引谈到母亲“就想流泪”：她“一谈到儿子就欣喜若狂，而今面对社会的议论和指责，她如何受得了这个打击”！秦玉海懊悔地说，回头想想，我对摄影如此痴迷，头脑发涨到极致，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党员领导干部。而在采访王敏时，他几度泣不成声，哭声“时而低沉压抑，时而撕心裂肺”。
 

杜牧在《阿房宫赋》中写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朝代更迭如此，人的沉浮又何尝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