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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带业务被指仍被联通电信高度垄断 成民营资本魔咒

发布时间:2015-05-06      来源: 财新网[微博    点击:

中国联通的一家核心宽带代理商锦新通信最近忙着向广东通信管理局递交申请,争取成为宽带接入网业务的试点企业。继开展移动通信转售业务(虚拟运营商)试点之后,工信部自2015年3月1日起在全国16个城市启动了宽带接入网业务开放试点,鼓励民间资本参与宽带网络设施建设和业务运营。上述这家宽带代理商已为中国联通服务了14年,在等待审批结果的日子里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新的业务方向。

前所未有的政策红利正摆在民营资本面前。在上网日益成为人们生活密不可分一部分的今天,在“互联网+”大战略之下,搞好宽带建设成为国务院总理都关注的民生问题。李克强今年以来已在全国“两会”和一季度经济形势座谈会上两度发声,强调加快信息基础建设,“提高网络带宽”。各部委对于引入民营资本、促进宽带市场竞争的支持力度迅速加码。

资本的热情一触即发。根据工信部通信发展司司长闻库4月28日的公开表态,自工信部3月1日下发通知以来,目前已有几百家企业提交了试点申请。

申请参与宽带接入网业务试点的民营企业五花八门,既有原来代理运营商宽带业务的各类渠道商,也有与宽带业务具有一定关联性的做内容分发(CDN)的企业如蓝汛,还有包括苏宁、国美、分享通信在内的虚拟运营商,以及银行和一些有意围绕家庭用户延伸既有业务的智能家居企业。

摩拳擦掌的申请者们在勾画新的业务蓝图时,可能并不知道,过往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两家运营商阴影下生长的中国民营宽带,以整体而论也已有了相当规模——虽然目前并无确切统计。其中有个别,比如鹏博士(600804.SH)甚至做得相当大。它们过去是什么样的商业模式,如何从垄断宽带业务的运营商中虎口夺食?新的商业模式要如何塑造?

这是一个神秘的领域。长期以来,中国的宽带业务一直垄断在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手中,中国联通承接的是原来大小网通的宽带牌照和业务,而中国移动直到2013年底才正式获得宽带牌照,规模很有限。民营宽带是一片被市场忽略的领域,甚至没人说得清全国到底有多少家民营企业或个体户在从事宽带相关的业务。但这个远离庙堂的江湖在十多年的悄然生长中,已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力量和游戏规则。宽带准入的闸门打开之后,新的玩家或许会带来新的玩法,但江湖还是这个江湖。

垄断最后一公里

2015年2月7日,民营宽带运营商北京日升天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430317,下称日升)召开了“2014年度年终总结表彰大会”。日升总经理方伟站在舞台中央向全体员工表示,2015年是日升蜕变的一年。他背后的大屏幕画面适时切换成日升的LOGO,一座座高楼大厦的背景图片中,“中国最大商业地产虚拟运营商”分外醒目。

日升过往成绩不错。2013年10月,日升成功在新三板挂牌,实现了民营宽带运营商走向资本市场的梦想。至2013年底,日升拥有172名员工,其宽带覆盖北京银泰中心、东方梅地亚中心、温特莱中心、民生金融中心、万达广场、LG双子座大厦等近40个高端商业楼宇,2013年实现营业收入1.05亿元,同比增长36.16%;但净利润亏损19.7万元,而2012年净利润为428.7万元。一位在宽带领域从业十多年的资深人士评价,在本地民营宽带运营商里,日升已经算是盘子比较大的。一般民营做宽带的都以小区为主,一年只有几百万元的收入规模。

在官网介绍里,日升称自己是一家“具备全业务运营能力的综合通信服务商”,将其商业模式描述为:首先与开发商或物业公司就进驻楼宇提供通信服务达成协议,获得15-20年的独家运营商管理权;接着采购、规划及搭建楼宇里的无线、有线信息化网络,并将其出售给用户;最后在楼宇里设通信服务运营中心或营业厅,派出五到十名专职人员,一周七天24小时在现场为客户提供通信业务的申请、开通、安装、结费、维护等一系列服务。对于用户,日升的角色是楼宇里惟一的通信服务商,即日升自建系统、自主采购通信资源、自行定价、自主发展用户、自行售后服务。但它没有通信牌照,在另一端,它扮演的是联通的代理商。

这种商业模式的核心在于搞定开发商或物业。日升有一套方法。日升一开始都以北京联通代理商的身份出现,让开发商或物业相信自己能拿到联通的优质通信服务资源。2000年成立的日升,最初靠代理小网通的IP长途和专线业务起家,随着中国电信业改革,辗转成为联通的宽带代理商。在泰达时代中心开发商代表郝永清、民生金融中心物业公司经营管理总部总裁王斐眼里,日升最初就是北京联通的代言人。王斐对财新记者介绍,考虑到北京联通的网络质量好且机房距离近,民生金融中心建成时就确定了用北京联通的宽带服务,他们一开始找的是北京联通,北京联通授权日升来接洽业务。

在获得信任后,日升会进一步与开发商谈判获取15-20年的独家运营权。日升负责在楼宇内建网并提供通信服务,收入的一部分让利给开发商或物业,或者以租用商铺名义按月缴纳租金,或者以设备电费、机房租用费等名义缴纳管理费,或者直接“从日升的营业收入里提取20%的分成”。

“日升将姿态放得极低,在一些与开发商的条款里,日升的服务承诺包括两个工作日内报装、十分钟到达维修现场、24小时内报停等,甚至用户投诉日升,经查实之后日升要交给开发商罚金。开发商不花一分钱解决了用户的宽带需求,又能获得不菲收入,加上日升各方面都比运营商灵活,获得收益的可能性更多,自然愿意签约。”一位熟悉日升的业内人士分析。

拿到开发商或物业的独家授权之后,日升从联通这样的宽带运营商获取通信资源时,角色则由运营商代理变成了开发商或物业的代理。如果不经过日升,运营商很难进入到相应楼宇里开展业务。郝永清对财新记者说,日升是中国联通的代理商,同时也是泰达开发商授权的通信服务管理方。“泰达的竖井、机房等公共基础设施就好比是一条路,运营商的设施跑在我的公路上,日升帮我管理这条路。运营商想进入泰达,可以和我谈,也可以和日升谈,但和我谈,具体还是日升去落实。”

凭借开发商的授权,日升从北京联通拿到了很多特批政策,包括以日升的名义开办了8900个固定电话然后再转售给楼宇用户、以日升名义办理宽带业务再转售、以业务折扣取代代理费等等。除此之外,北京联通还以系统集成项目的方式采购日升投建的部分网络设备,但只有使用权而没有产权。至此,北京联通与日升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关系:日升通过代理联通的通信业务赚取差价,但一旦到了相关楼宇,说了算的是日升而非联通。

日升很少给单独的宽带产品明确报价,通常提供的是“综合解决方案”。据财新记者实地了解,价格并不便宜。同样是2M宽带,同样在东方梅地亚中心A座,日升给不同客户开出的价格五花八门,有的网费每年31800元,有的网费每年24000元,有的每年12000元。而中国联通的4M宽带每年网费为6960元。

在通信服务基础上,日升又衍生出许多IT类服务,包括打印机、传真机、笔记本等硬件维修,各类应用软件的安装和调试,综合布线、监控门禁系统等。这让日升更像楼宇里的“综合IT服务后勤部门”,依靠用户黏性使其独家地位更加稳固。日升的收入也水涨船高,近几年营收以超过30%的增速飙升,2011年、2012年、2013年分别为5449.6万元、7709.3万元、1.05亿元。

与联通闹掰之后

日升至今仅公布了2014年半年报:实现营业收入5943.7万元,同比增长16.93%;净利润亏损970.4万元,去年同期净赚214.9万元——利润下滑的原因,是日升与联通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消息人士透露,日升迟迟不公布后续业绩,主要是因为北京联通2014年2月正式向日升发出解约函,全面停止与日升的合作。

北京联通是日升最大的供应商。日升招股说明书显示,2012年、2013年上半年日升向北京联通采购通信资源的金额分别为3650万元、2408万元,分别占当期采购比重的72.16%、76.11%。北京联通若不再与日升合作,无异于釜底抽薪。

而日升与北京联通的关系已全面恶化。日升公告显示,自去年8月以来,北京联通一直在起诉日升,诉讼原因包括“排除日升对其进入机房的妨害行为”“赔偿固话损失费”“追偿空间端口租用费”等。此外,财新记者从消息人士处获悉,北京联通与日升的纠纷已受到包括国资委在内的多个政府部门关注。去年11月,北京市政府曾召集东城区政府、政法委、市公安局、经信委等多个部门开会,明确要求公安部门对日升的行为进行认定与处置。

“双方冲突的导火索是日升偷流量。”中国联通内部人士称,2014年1月,北京联通进行通信基础资源清查,在东四IDC核心机房里发现了两条私接光缆。经过核查,发现是日升将IDC机房的带宽偷出去,经过几个机房的跳转用于发展日升自己的楼宇宽带用户。按照联通的折扣价,每G宽带出售给宽带代理商的价格大约是30万元/月,而IDC机房的每G带宽是以6万多元的价格卖给日升。“北京联通停掉了日升的所有合作,日升近60%的业务没了。之后,日升从电信买了4G带宽,每G价格是40万元/月,一个月下来就要160万元。”

之后,北京联通开始全面清退日升,日升则以与开发商的独家协议拒绝联通进入。去年10月,为保障十八届四中全会、APEC会议通信安全,北京联通例行巡查。日升因为担心北京联通剪线,安排人员搬着小板凳日夜蹲守在井盖上。北京联通报警后,双方冲突全面升级。

“实际上,类似日升,依靠垄断楼宇、社区起家的民营宽带运营商特别多,比如SOHO的世通在线、光电新创、盈联讯通等。只不过它们都是既发展自己的宽带,也允许三大运营商发展各自的宽带,不像日升做得太过,不让运营商进来。”中国联通一位内部人士称,“运营商没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日升方面则称,北京联通的行为与主管该业务的领导换人了有关系。

一位在宽带领域从业十多年的资深人士也告诉财新记者,类似日升的民营宽带运营商俯拾皆是,包括几类人,一个是以前运营商的宽带代理商,积累了良好的客户关系,当他有渠道搞到带宽资源,就自己拉个私网做宽带;一个是各类“能人”,譬如房地产开发商的小舅子、小区物业老板的朋友、村长的儿子,在自己地盘拉个私网,把其他运营商都挡在外面。公司不大,有的甚至就是个体户,很多城市都有成百上千家。

“绕着北京东三环走一圈,你可以发现四五十家类似日升的更小的公司。”一位观察宽带市场多年的业内人士称,“越小的民营企业就越是如鱼得水,因为不像大企业那样受到市场关注和监管。”

拿到小区的独家运营权之后,做社区宽带的技术门槛并不高。上述资深人士介绍,比如说社区里100个用户,只需要从运营商那里买十个账号,然后用路由器把十个账号往下分成100个就行,稍微正规一点的会买个服务器分账号。做到一定用户规模,譬如1000户以上,民营宽带运营商就要根据用户行为规划下资源使用以保证用户体验,比如哪些用户去视频网站,哪些主要打游戏,哪些以浏览网页为主,根据用户行为导流。用户越多,对用户的行为管理越精细,相应的技术投入也会提升。

关键在于如何借势运营商的带宽资源降低成本、提高收入。当用户规模上万后,在利用技术优化宽带资源利用率的基础上,民营宽带运营商需要寻找更便宜的带宽。一位宽带业内人士透露,当用户规模做大后,如果真正从运营商手里采购带宽再分线做,从成本上是亏的。“现在运营商开价就是30万元/G·月,平摊下来每10M带宽的价格高达3000元/月,远远高于市价。即便通过技术手段优化宽带利用率,在保证用户体验的前提下,分摊价格仍然很高。”在电信运营商的垄断阴影下讨生活并非易事。但即便新玩家获得牌照,也仍然需要租用现在三大运营商的骨干网资源,如何找到便宜带宽仍是难题。

黑市上的宽带

宽带黑市几乎是民营宽带江湖里公开的秘密。这里的“黑市”是指转卖运营商宽带资源的市场,即一些企业以购买互联网专线的名义向运营商购买带宽,然后再转售出去。

多位宽带业内人士认为,宽带是全国性的流动资源,目前已形成了一个相对成熟的市场。在这个市场上,有很多办法可以拿到比当地运营商正式要价便宜得多的宽带资源。

最常见的是运营商“内鬼”倒卖带宽。一位宽带黑市参与者介绍,“运营商分为集团、省级分公司、地市分公司,带宽资源大多在地方。一些地市分公司为了完成业绩考核,往往将闲置的带宽资源委托熟人倒卖出去。双方签假合同,以互联网专线或IDC机房带宽的名义去倒,带宽价格压得很低,一般1G带宽6万-7万元,更有能耐的可拿到2万-3万元的价格,转手就净赚好几万。”

一位北京联通内部人士打了个比方:宽带就像一个自上而下都可以印钱的印钞机,从总经理到中间的业务主管再到最前端的销售或运维人员,都有机会将宽带倒出去。上海电信内部人士介绍,上海电信曾查处过一名负责宽带设备维护的员工,收了别人近百万元,把原本申请的100M带宽直接改成1G。几年下来给上海电信造成了几百万元的损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来源。一些小企业或小的运营商购买了2G带宽,用不了的部分也会分拆卖出去。“有的小运营商特别聪明,既承包商业楼宇,也承包社区。白天楼宇用户可能用1G带宽,而社区用户只需要200M带宽,晚上正好相反。小运营商就利用这种错峰效应,将购买的2G带宽卖出去1G。”上述宽带黑市参与者透露。

黑市上的带宽最大吸引力就是价格便宜。上述宽带黑市参与者介绍,早年黑市上的带宽价格较高,近年不断下降,2013年,市场上的一般价格水平已经降到每G带宽15万元,有的10万元也能买到。

许多民营宽带运营商都曾是黑市上的买家。一位与鹏博士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士透露,在与运营商的地市分公司正式谈宽带买卖时,鹏博士曾拿到过每G带宽15万元的价格。后来鹏博士退掉了这条专线,因为鹏博士能从其他渠道拿到比这更低的价格。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移动。多位宽带业内人士认为,中国移动可能是黑市上最大的宽带买家,估计每个月的宽带流量缺口达到好几百G。

上述宽带黑市参与者曾参与过山西移动关于宽带流量集采的地下招标。他回忆,当时是山西移动以省为单位对宽带流量进行集采,用的是邀标的形式。“那次招标是集采30G带宽,去了六七个人,规定最高价格不能超过15万元。”他补充说,“现在是买方市场,山西移动不仅追求带宽数量,还强调带宽质量,一般会要求试用一两个星期,觉得宽带质量有保障才会付款。”

中国移动内部人士向财新记者表示,同样的带宽,中国电信、联通卖给移动是不打折的,以前的标准是1G带宽100万元,卖给小公司一般可以打五六折。其他渠道流出来的带宽就更便宜。移动向第三方买带宽比从中国电信和联通买更经济。

除了价格,更重要的因素是移动从联通和中国电信买不到足够带宽。上述中国移动内部人士称,工信部要求三家运营商互联互通,中国移动总部也规定不许向第三方买带宽,但是出于商业利益考虑,“中国电信、中国联通暗地里都对中国移动的出口带宽设了限制”,而且只要三大运营商还是竞争对手,中国移动就一直面临着“即便出高价,人家也不卖”的境况,所以逼得一些地市公司偷偷向第三方购买带宽。中国移动要求省公司统计的出口带宽使用情况显示,一般情况下,平均出口带宽的使用率已达到70%-80%,到忙时平均出口带宽的使用率超过90%。

市场有需求,自然催生供给。上述宽带黑市参与者介绍,宽带黑市现在的分工已经很细了,有专门倒带宽的,有专门做长途链路的,还有专门拿标做分包的。以跨省倒带宽为例,有人专门负责在B地夺标,有人专门负责从A地运营商手里拿宽带资源,有人则负责建长途链路出租。“现在,真正玩得起来的人都有好几个不同的宽带资源点,比如张家口、天津、唐山;有好几个机房,当中国电信、联通通知检查时,这个机房封了,还有其他机房可以接上,保证中国移动的网络是稳定的。全国能玩这个的人不多,估计也就几百个。”

鹏博士们的春天

在十多年的宽带发展过程中,民营企业的基本路径一是做驻地网宽带运营商,二是做传统的宽带代理商。现在,走驻地网运营路径的民营企业中,做得最大的鹏博士、方正宽带等正迎来黎明;而随着中国电信和联通辉煌时代的淡去,走传统宽带代理商路径的民营企业日子日渐艰难。

一位在宽带行业的资深人士介绍,驻地网宽带运营商真正高速发展起来是在2008年奥运会之后。早期所有的驻地网宽带运营商都做得很辛苦,一直行走在生死边缘。

2001年6月,原信息产业部发布《关于开放宽带驻地网运营市场试点工作的通知》,开放了北京、上海、广州等13个试点城市的宽带市场,长城宽带、方正宽带、艾普网络等民营宽带服务商趁势兴起。

“长城宽带因提前在全国30个城市布局了驻地网、签下了超过1000万用户,成为当时中国最大的驻地网运营商。但是长城宽带从2000年开始做宽带,熬到2008年行业爆发式的发展,中间好多次现金流都断掉了,差点死掉。”上述资深人士认为,究其原因,一是宽带行业本身不成熟,2000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并没有把宽带做为生活必需品,宽带市场空间不大;二是市场化企业做宽带都是从零起步,没有一个可借鉴的成功模式,都在模仿运营商,没有探索出来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2008年之后活下来的驻地网运营商逐渐明确了发展思路,不再拉投资人建基础网络,不再找代理,从末端的社区网络到前期的市场销售都自己干。赶上2008年宽带市场大爆发,投下去的网络建设成本回收速度加快,据业内人士介绍,快的50万元建网,第一个月就能回收,现金流进入良性循环。

高速奔跑中,鹏博士、长城宽带、方正宽带等几家公司脱颖而出,鹏博士尤为明显。鹏博士的前身是北京电信通电信工程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5月,初始大股东是具有北京市政府背景的北京京联发投资管理中心。在一位早期接触过电信通的业内人士眼里,电信通起家是因北京市政府清理网吧,当时规定只要是开网吧,申请带宽必须和电信通合作。2007年,电信通借鹏博士的壳成功上市时,它在北京地区商用专线接入市场占有率达到50%,其中网吧市场占有率达到100%。

“鹏博士作为上市公司,在初始资金方面比其他驻地网运营商有优势。那时,长城宽带的现金流刚刚好转,在投入方面拼不过鹏博士。2012年,鹏博士收购长城宽带所有股份,成了全国最大的民营运营商。之后,鹏博士投资奔腾一号骨干网,布局云服务、智能硬件,形成了清晰的云管端战略,将其他竞争对手甩在了后面。”上述资深人士说。

现在,排除垄断因素,单纯从驻地网宽带运营层面,一般的民营企业已很难与鹏博士正面较量。“鹏博士拥有全国骨干网,可以从各地调配最便宜的带宽资源,加上长期积累的服务体系,从价格和用户体验上都秒杀民营的竞争对手。”上述资深人士称,与鹏博士竞争的艾普最近运营得较困难,特别是和鹏博士打仗的几个原本的现金流重地,昆明、重庆非常难,武汉业务也开始萎缩。不过,艾普被世纪互联收购后,可能有新的动作。

宽带代理商几乎与驻地网运营商同时出现。1999年,田溯宁领导的小网通大约有两三千名员工,无法靠自己开展全国业务,于是引入了代理商。随着运营商的合并重组、起起伏伏,代理商由最初的兴奋走到了今天的意兴阑珊。

广州锦新通信设备有限公司是广东联通的核心代理商。2002年,仅有五名员工的锦新通信瞄准楼宇宽带市场,从扫楼开始,踏上了代理商之路。锦新通信高管对财新记者说,2005年以前,锦新通信都是亏损的,但当时特别有盼头,知道用户规模达到一定级别之后,除了10%的佣金,还能获得三到五个点的补贴。运营商从与客户沟通、施工、后续维护上都给了代理商非常大的支持。“那个时期,只要认真干,勤奋,就能赚到钱。”

2006年,驻地网运营商还处在水深火热中,锦新通信已经开始兼并一些更小规模的企业,开拓地盘。当年,锦新通信的员工扩张到上百人,实现了2000万元的收入规模。同时准备用五年实现年收入过亿。但这一计划随着2008年的中国电信行业重组搁浅。等到重组完毕,包括锦新通信在内的许多代理商都感受到了变化。一位代理商对财新记者说,“如果运营商愿意好好规划渠道,我认为有几十亿元甚至上百亿元的发展空间。问题是,重组后的运营商已不再把代理商当伙伴,而是当工具,激励政策多变,规划短视,甚至运营商员工和代理商抢生意。许多代理商看不到前景转行了。”像锦新通信一样留下来的也在考虑转型,对它们而言,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黏住用户。

最难的还是最后一公里

作为“互联网+”战略的底层通道,宽带的发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2014年12月25日,工信部下发《关于向民间资本开放宽带接入市场的通告》,一时民营宽带站在了风口上。

按照工信部政策,试点企业根据“光纤到户”国家标准要求和“共建共享”的相关原则,可以建设从用户端到网络接入服务器范围内的全部或部分有线通信网络设施,可以开展相应的网络元素出租、出售,其中取得因特网接入服务业务经营许可证的试点企业,还可开展宽带转售业务,以自有品牌向最终用户提供宽带上网服务。除此之外,工信部支持民营企业以资本合作、业务代理、网络代维等多种形式和基础电信企业开展合作、分享收益。

工信部明确要求,参与试点的企业必须是依法设立的民营企业,认缴注册资本最低限额为2000万元,具备三年以上电信行业从业经验等。试点已在太原、沈阳、哈尔滨、上海、南京、杭州、宁波、厦门、青岛、郑州、武汉、长沙、广州、深圳、重庆、成都16个城市进行。试点为期三年,审批权下放到了各地通信管理局。

中国虚拟运营商产业联盟秘书长邹学勇介绍,针对宽带接入网业务开放试点,湖北通管局最迅速,已公布试点细则、要求、填写表格等资料。广东、福建、上海也提了一些。目前,13个省份的通管局正在制定详细的文件,估计5月初将全面进入高峰。

广东通管局刚刚开始接收申请材料,锦新通信便提交了申请。企业估计,顺利的话,“六七月能批下来”。

内蒙古不在试点之列,但内蒙古金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831682,下称金田科技)总经理杭勇仍感兴奋,“我原本以为政策还要晚几年出来,没想到今年就要落地了。这个政策简直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

因为工信部政策的出台,杭勇能够更好地向别人解释金田科技的商业模式。今年46岁的杭勇2009年从运营商辞职,独力出资300万元创办了金田科技。“按照规定,原本应该是开发商投资建设楼宇里的通信基础设施,但是为了争抢用户,运营商替代了开发商,纷纷进行投资建设。到了后来,运营商除了投资建设,还要反过来给开发商钱。在这种情况下,谁出资建设谁运营,不可避免地出现垄断,用户无法自由选择宽带运营商。”杭勇对财新记者介绍,“金田科技做的事是在住宅小区、商务楼宇投资和搭建物理网络平台,之后将网络完全开放给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国移动等多家通信运营商进行平等接入,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难题。”

金田科技自己遇到的一个难题,是无法说清投建的物理网络平台产权属于谁。按行业惯例,谁投资谁运营谁拥有产权;但按住建部以前的规定,通信基础设施应等同于电线、水管,在开发商交房的瞬间,产权就让渡给了住户。那么,金田科技要如何评估、运营这块资产?2014年12月,金田科技申请新三板挂牌,法律顾问也提出了类似的产权问题。正当杭勇解释困难之际,工信部政策出台解决了这个难题。金田科技也于2015年1月成功登陆新三板。

以2010年承接呼和浩特万达广场的通信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发端,目前,金田科技已与240个房地产项目开展合作,覆盖用户达到26万户,总投资约六七千万。与日升模式不同,金田科技并不自己运营宽带,而是将网络向三大运营商开放,允许三大运营商同时在楼宇里开展业务。

“用户是在运营商那里下单、缴费,拿到安装单后,金田科技再照单去安装。金田科技做末端服务,收入主要是根据运营商的用户发展规模按一定比例分成。”杭勇介绍,“金田科技与三大运营商还签有服务保障协议,若金田科技未能按约服务好用户,运营商将予以高额处罚。”

杭勇称,多年前香港的民用宽带就已经是100M了,现在内地的宽带大多还是8M、10M。为什么内地宽带发展不快?就是因为垄断。一个小区里只有一家运营商,所以没有动力提高网速、降低价格。只有解决了最后一公里垄断问题,才能真正提升宽带速率降低收费。

除了提速降价,杭勇认为,民营资本的进入还会给宽带市场带来许多新玩法。“宽带是管道,囿于体制,运营商只做管道。但民营企业机制灵活,可以打破宽带的固有玩法,以宽带为基础平台,提供更多社区服务,如果这些延伸业务发展得好甚至可以将宽带免费。”杭勇说。

许多正在申请试点牌照的民营企业都与杭勇有着类似想法。锦新通信希望通过宽带平台接触用户,挖掘用户更深层次的办公需求,提供定制化服务。一些银行、智能家居企业申请试点牌照,则是希望借助宽带更好地搭建家庭生态系统,挖掘家庭的大数据,未来为用户提供更多服务来获取升值。

因宽带延伸出的家庭生态,社区必将成为民营企业必争之地。而对监管者而言,无论对国有玩家还是民营玩家,最难的还是在监管最后一公里的垄断。■



(责任编辑:郑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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