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国青
6月25日，北大国发院教授宋国青在新华社《财经国家周刊》、瞭望智库以及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联合举办的2015中国未来经济论坛上发表演讲，本文根据演讲内容整理。
企业给银行打工
先从一些数据来看，现在利率市场上，银行存款利率中定期存款利率2.5%，活期存款利率0.35%，再上升一点可能是0.4%，这是说基准利率。在此之下，光是个人活期存款就是18万亿，整个个人部门银行存款50多万亿，利率很低。再看个人面临的利率，就是家庭自己私人直接面临的利率，比如国债，三年、五年的国债利率在3%左右，三年低一点，五年高一点。与一年期相比，可以中间交易，所以利率灵活性比一年期存款还要好。再下一步就是理财产品。理财产品利率，一年期理财产品利率有5%，这里面有风险，但实际风险较低，利率是相对较高的。再下来一步，就是股票市场上的分级基金，B类基金借了A类基金的钱，利息的约定利率是6.6%，但是现在本金打折，打九折甚至八点几折，打下来就有7-8%。再下一步就是打新股，打新股的收益率也在变化，但怎么也在10%以上，这个也有波动，但是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向下的风险。
从这几组数据看，利率从高的10%以上、几乎是无风险利率，到低的零点几的利率，差这么多。说明什么问题呢？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从储蓄者或者投资者角度来看，不同人群的情况不一样。有的人可能是时间很忙，顾不上寻找更好的投资渠道。也有人可能是怕上了圈套，面临损失。还有一种可能是有的人属于老实人，安于现状。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给出这样的利率，市场的问题很大。打新股是另外一件事，毕竟银行资金不准打。但是从国债到理财产品，都是个人可以接触到的，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活期存款和“互联网+”下面的短期存款几乎完全等同，二者利差也很大。这说明，金融体系里面有很多问题。
再说一点。政府三五年国债利率是3%左右，政府用3%的利率借来钱，拨到机关团体等单位，机关团体再把钱存到银行，存款总额有19万亿，将近20万亿。这么多的钱，从其它数据推算基本上是活期存款。也就是说在借款利率是3%，放在银行里存款利率是0.3%、0.4%。这里面有些是规则的问题，机关团体存款有些管理上的规矩，比如不能打新股，不能炒股票，但是没有规则说不能做理财产品。
贷款方面，一季度金融机构一般贷款平均利率是6.78%，远高于活期存款利率或者定期存款利率。平均利率是什么呢？从居民手里吸收存款活期利率是0.4%，一年期定期存款是2.5%，平均起来不到2%，大概是1.9%左右。银行贷款放出去利率是6.7%，利差很高，即使扣除一些坏账以后还是很高。股票市场的融资融券利率更高，可以到8%以上，利差更惊人。
这些问题最后从国民收入统计角度来看，几十万亿的GDP，工资大概占60%，投资报酬大概有40%，有些资源类的东西都是属于报酬，比如石油企业的利润大部分是来自资源。投资报酬里面有国有资本的就直接分了，另外一部分是个人存款、企业存款。现在利率已经比较低，按CPI计算的定期存款实际利率勉勉强强是正的，活期存款实际利率就是负的，说明个人分到的投资报酬非常少。如果按照名义利率，不算通货膨胀，最后是出资人拿到2%，金融机构得到4%，生产者得到3%，2、4、3这个比例，中间的份额是相当大的。所以企业给银行打工，这话在其它情况下是正常的。
金融改革就是让市场配置资源
如何做好金融体系改革？从最后表述的角度来讲，最重要的是劳动和资本。融资渠道不畅，不仅是中间环节拿了很多收入，而且还有效率问题，资金不一定分配到最合适的地方。过去基础设施、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起了很大作用，但是现在基础设施投资逐渐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今后再投资就面临很多方面的问题，因为这种投资基本上就是财政在分配，是一个管理体制，大家平均摊。这样摊下去就有很多问题，该有的没有投资，不该有的却投资。而企业方面却存在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把中间渠道改革一下，虽不能永远解决，但仍可显著改善。
为了解决融资渠道中间环节拿到的收入太大的问题，早些年一直在研究扩大直接融资，包括股权融资、债权融资、直接发债，这样中间那一块基本上就没有了。原来2、4、3的比例，把中间的4分掉了，两边的人各多得2，这边5，这边4。直接融资一直说了很多年，一个问题就是企业没有多少资本金，光靠借钱风险很高，谁也不会把钱借给他，所以股权融资很重要，通过扩大股权融资提高企业资本金，在这个基础上再发展。这里涉及到股权融资怎么改革，股票市场怎么办。
最后想说的是，像扩大直接融资这种，至少是20年前已经得到公认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虽然也在扩大，但是和银行融资比起来还是相当小。所以我的想法是不要等到什么条件都成熟了再放开，差不多就可以放，等到发现问题后再解决。另外还有一些是讨论上的问题。像去年互联网金融兴起，很多负面意见，说互联网金融提高企业融资成本，把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推给互联网。后来对互联网金融做了很多限制，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也没有因此而降低。所以有一些理论上的讨论是有问题的。
总的来说，大方向是清楚的，就是让市场在配置资源中发挥更大作用。金融这块应该多放少管，一些结构性的问题通过财政和其它机制解决，实在不行还有政策性银行、其它商业银行，包括证券公司、保险公司等等这些金融企业充分竞争。比如说存在的各种门槛，有很多竞争，具体如上市注册制等，我在想一个问题，交易所要不要来个注册制？股票交易所、期货交易所，都实行注册制？如果我们多放一点，少管一点，金融改革的进展就会更快一点，实际上政府也是这么做的，期待下一步更快一些。（作者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教授）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新华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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