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博客：讯问是司法正义的起点

在整体司法活动中，法官的作用举足轻重。现在提倡建立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体系。在疑罪从无的刑法原则支配下，法官的中心地位是正确的，也是警察和检察官无可比拟的。如果司法正义以法官的审判作为终点，那么侦查员的讯问就是一个起点。

文 | lgk鲁国法治

来源 | lgk鲁国法治的法律博客

首先是讯问让一个公民的身份发生了转变，成为了犯罪嫌疑人。一个完整的刑事诉讼活动应该从报案和受理开始。一个公民报案，发起了刑事诉讼，这是报案人或者受害人保护自己和他人权利的正当举动，这是刑事诉讼法赋予他的诉讼权利。一般刑事案件是公安机关受理，公安机关这个庞大的机器就要开始进行运转。但受理之后只是简单的初查，并不影响其他公民的权利。在受理之后，公安机关进行大量的调查和收集证据之后，对于符合立案条件的案件，就会进行立案。一个刑事案件就产生了。

有人报案了，还不算什么事情。如果立案了，这就是一个具有侦查意义的事情了，就从一定程度上上升为“国家”的事情了，虽不算国家大事，也算国家小事，但毕竟属于刑事一桩。但立案之后，由于各种客观和主观的因素，存在一定比例的案件不能破获。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虽然公安机关提出命案必破。这展示了公安机关的决心和信心，但不符合规律。立案之后就要破案，破案才是关键。自从破案后抓获犯罪嫌疑人，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其他公民的权利就受到真实影响了。

其次，讯问开始了一个公民的刑事诉讼的旅程，最终让他从一个犯罪嫌疑人变化为罪犯。一个公民自从他被抓获之后，或者投案自首之后，等待的第一步就是严肃的讯问，甚至是冰冷的手铐。他将临时或者长期失去人身自由。但如果他确实涉嫌犯罪，他就要面临正义的法律指控，侦查员将代表正义对他的罪行进行揭露，对他的态度进行端正，有时甚至包括他的人生态度。他的主观恶性在侦查员犀利的眼光下将暴露无遗，他的桀骜不驯的性情也将在侦查员的义正言辞中慢慢被驯服，他不得不一次次回忆那些见不得人的自己亲手犯下的罪恶，他将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和罪过。他有时顾不了自己的自尊心，有时失去了往日的骄横和勇敢，有时甚至变得如同一个软弱的羔羊。更让犯罪嫌疑人不能忍受的是，一大堆言之凿凿的证据往自己身上压迫过来。一遍遍被讯问，证据也一遍遍的展现。自己就生活在这个证据编织成的小屋里，现在开始自怨自艾，抱怨当初的自作聪明和作茧自缚了。

第三，讯问是法律审判的真正开始，也是灵与肉煎熬的开始。一个人犯罪之后，几乎没有人不自责。这是道德的力量。许多犯罪嫌疑人在逃跑的路途上惶惶不可终日，天天悔恨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自从被抓获之后，这种道德的自我谴责就结束了，许多犯罪嫌疑人心里释然了，如同落下一块石头。特别是一部分长期潜逃的罪犯落网之后，在交待自己的问题之后，饭也吃得下了觉也睡的香甜了。但他们对于判刑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对于自己到底失去多少自由又开始盘算起来。人是一个利益动物，在金钱方面如此，在自由方面更是如此。

讯问是侦查员代表法律和国家的声音，是代表正义的发声。虽然法庭的审判是神圣的，但侦查员的慷慨激昂多多少少也代表了法庭，起码为审判作了很好的铺垫。许多犯罪嫌疑人并不害怕看守所的高墙大院，他们深深害怕侦查员的提讯，因为他们从心底里害怕这些侦查员发出的正义的声音，每一次讯问都能让他们胆战心惊，让他们不得不抖露出隐藏在心底的见不得阳光的东西。一个人喝晕了呕吐很不好受，如果呕吐的很厉害，甚至是把胆汁都吐出来了，那就更是一种难受了。犯罪嫌疑人交待问题就是如此。那是一种灵与肉的煎熬，是刑罚的提前介入和显威。

第四，讯问显示了侦查员的品格和国家正义的尊严。一个惯犯，特别是盗窃惯犯，交待问题是很不甘心情愿的。人们常说贼硬贼硬的，这些贼的嘴确实很硬。但怎么撬开这些贼的嘴巴呢，还是让证据说话。一个盗窃犯有时可能记恨证人，这是有道理的，所以法律对于证人的保护设计了一套制度。但还没有听说一个贼或者一个罪犯记恨侦查员的。确实罪犯记恨和抱复侦查员的情形极少。

侦查员代表了正义，所以无论怎样训斥这些犯罪嫌疑人，他们是不会怀恨在心的。侦查员不会冤枉一个犯罪嫌疑人，人们往往对冤假错案恨之入骨，但绝大部分冤假错案是凶杀案，这里面有许多人为因素，包括领导因素和政治因素，当然也包括科技力量达不到的因素。但其他一般刑事案件几乎不会出现冤假错案。只要侦查员不进行刑讯逼供，不主动制造冤假错案，可以说，冤假错案还是有可能避免的。但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的看，百分之百要求不会出现冤假错案也是一种吹毛求疵，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侦查员的品格是智慧的化身，是正义的具体，正义就在侦查员的面庞上，就在侦查员的目光里，就在一句句的讯问语言里，就在一行行的讯问笔录里。侦查员不进行刑讯逼供，而是进行正常讯问，就是一种品格，就是一种国家尊严。

第五，讯问是对于特殊人员的特殊法律教育，是具体而微的政治活动。犯罪嫌疑人大部分会有一个金蝉脱壳，变化为一个真正罪犯，从看守所走向监狱，成为这个法治国家的专政对象。现在许多人都在惊呼司法活动被娱乐化了，实际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司法活动是一项政治活动，司法代表了正义，特别是刑事司法活动更是如此。在市场经济社会里，人们受到利益的驱使，往往会铤而走险，就有点像鲤鱼跳龙门，跳过去就成为人之俊杰。以前人们不是常常说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在一个法治社会，不应该发生什么撑死和饿死的现象，让人们的竞争环境更加公平。司法活动为什么是正义的，因为他们为人们创造了公平环境。司法活动是很重要的政治活动，是加工公平产品的正义过程。讯问就是这种正义的起点，是政治活动的表现。但许多刑警们常常是身心憔悴，力不从心，工作受到很多掣肘。在这方面反贪局的侦查员境遇就很好，他们面对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干部们，而且检察官的地位很高。但批捕和起诉的检察官们就经常同形形色色的一般刑事犯罪打交道了，他们与刑警的境况很相似。

第六，讯问是法治大厦的根基，是司法正义感的司法责任心的重要源泉。没有讯问过犯罪嫌疑人的司法人员也是优秀司法人员，但从职业经历来说可能有一点遗憾。讯问由于经常同犯罪嫌疑人打交道，接触了各种司法案例，了解了社会万像。侦查员同这些人们接触，并且观察他们，研究他们，就知道了法治的深层次矛盾。在同受害人证人交流之后，怎么讯问就成为了一门深奥的学问。

绝大部分案件是侦查讯问出来的成果，而不是刑讯逼供的功劳。侦查员也需要和律师进行沟通，翻供和不翻供虽然是侦查员和律师的共同兴趣，但如何共同推动刑事诉讼的文明健康发展是他们共同的责任。法治大厦需要律师的建设，也需要侦查员和律师的很好沟通，在这方面，律师和法官的沟通要远远超过和侦查员的关系。侦查员的心也是柔弱的，也并不是坚不可摧。正义感的培养需要国家的呵护，而不应该让他们疲于奔命。一切司法活动来源于司法人员的责任心。讯问是心灵与心灵的碰撞，确实是产生责任心的重要来源。

讯问不是莺歌燕语，不是卿卿我我。它没有什么甜蜜和浪漫。讯问也不是娓娓道来，不是长篇大论，它不需要什么激情和文采。讯问是浪花和礁石的碰撞，常常是浪花四溅。讯问是阳光对于坚冰的坚守，最后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讯问是渔夫对于魔鬼的问候，最后是魔鬼重新听从了所罗门的召唤。讯问是侦查员的自留地，有他自己的汗水和泪水，也有他的欢快和骄傲。法治社会没有谁去注意讯问，在大众眼里，讯问是警服和手铐配合下的疾言厉色。在领导眼里，讯问是大功告成前的插曲。在律师眼里，讯问是定罪量刑的重要手段。只有在侦查员心里，讯问才是自己辛辛勤勤的劳动，是自己知识和才华的凝结，是自己任务和使命的必然。

人们，关心法治请从关心刑事诉讼开始，关心刑事诉讼，请从关心讯问开始，因为讯问是司法正义的起点。